江河最终还是签了那份新合同。
他握笔的手抖得厉害,仿佛签下的不是合同,而是自己的卖身契。
落笔的每一划,都在他心头割下一块血淋淋的肉。
为了这个项目,他的公司已经垫付了大量的初期成本,如果现在终止,他将血本无归。
八十万的折让,就像从他身上割下一块肉,虽然疼,但至少还能活命。
为了处理劳动监察大队那边的麻烦,我听说他抵押了房产,又四处找人借钱,昔日酒桌上的兄弟,如今都对他避之不及。
经此一役,他的公司元气大伤,声誉扫地。
而我,作为宏远集团的新任董事长助理,因为成功为公司挽回了八十万的损失,并用一种「体面」的方式解决了供应商的潜在风险,在公司内部一战成名。
陈总在董事会上,点名表扬了我。
他说:「小阮这个年轻人,有能力,有手段,更有格局。她懂得如何利用规则,而不是被规则束缚。她知道什么时候该妥协,什么时候该进攻。这样的人才,是我们公司最需要的。」
我坐在会议室的末席,听着这些赞美,内心毫无波澜。
我没有什么格局。
我只是,想拿回属于我的那80块钱。
顺便,让那个曾经高高在上、视我为蝼蚁的人,付出他应得的代价。
会议结束后,陈总单独留下了我。
他给我泡了一杯茶,香气氤氲。
「小阮,江河的公司,你是怎么看?」
「一家没有未来的公司。」我回答得很干脆,「老板的格局,决定了公司的天花板。一个只盯着员工几十块报销款的老板,他的世界,也就只有几十块那么大。」
「那你觉得,我们后续跟他的合作…」
「可以继续。」我说,「但必须由我们来主导。把他变成我们的一个代工厂,只负责生产,不参与其他任何环节。把他的利润,压到最低。让他活着,但只能勉强活着。」
让他破产倒闭,太便宜他了。
我要让他每天都在为生存而挣扎,每天都在后悔当初为了那80块钱,得罪了我。
我要让他看着我,一步步地走向他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。
陈总看着我,眼神意味深长。
他沉默了片刻,忽然笑了。
「你啊,真是个记仇的丫头。」
「我只是记性比较好。」我端起茶杯,轻轻抿了一口。
茶是好茶。
但对我来说,味道都一样。
从我决定反击的那一刻起,我的世界里,就只剩下了两种味道。
胜利的甜,和失败的苦。
江河,你慢慢品尝你的苦果吧。"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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