肉文窝 > 爸爸，我把尊严还给你 > 008（第1页）
008（第1页）
7
父亲醒来后，拒绝接受任何治疗。
心率刚一平稳，他就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，不顾医生和护士的阻拦，执意回到了那个阴森破败的出租屋。
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，赶走了想要帮忙清理现场的房东和警察。
“别动！谁都不许动！”
他护着那间已经散发出异味的卧室，护着那满床干涸发黑的血迹，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藏。
他觉得，那是我的气息，是我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痕迹。
当天晚上，他照常打开了直播。
但他没有再画上小丑妆，而是换上了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西装，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。
他对着空无一人的镜头，也对着身后那扇敞开的、黑暗的卧室门，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。
“靓靓，今天想听什么故事？爸给你讲《西游记》好不好？”
直播间的观众都懵了。弹幕飞快地滚动起来。
“这老头疯了吧？女儿不是刚死吗？”
“我靠，新剧本？吃女儿的人血馒头？太恶心了吧！”
“炒作无底线，建议平台永久封杀！”
对于这些谩骂和嘲讽，父亲充耳不闻。
他就那样坐在镜头前，对着空气，绘声绘色地讲着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故事。
仿佛我就坐在他对面，听得津津有味。
他开始出现严重的幻觉。
吃饭的时候，他会固执地摆上两副碗筷，把菜里仅有的几片肉全都夹到对面的空碗里。
“多吃点，靓靓，你看你都瘦了，要补补身体。”
晚上睡觉，他不再睡自己的床，而是固执地睡在我卧室门口的地板上，铺着一张薄薄的凉席。
每晚入睡前，他都会对着那张空荡荡的、沾满血污的床，轻声说一句：
“晚安，闺女。”
有一次，他在街上捡废品，看到一个因为化疗而剃了光头的少年。
他像疯了一样冲上去，死死抓住那个少年的胳膊，嘴里不停地喊着：
“靓靓！靓靓你回来了！”
少年被他吓坏了，用力推开他，骂了句“神经病”。
父亲跌坐在地上，看着少年跑远的背影，失魂落魄地坐了很久很久。
看着他这样，我比死了一次还要难受。
我以为我的死亡是一种解脱，却没想到，是将他推进了一个更深、更黑暗的牢笼。
因为屋子里越来越重的异味和父亲疯疯癫癫的行为，房东终于下了最后通牒。
她带着两个壮汉堵在门口，把一张搬迁通知单狠狠摔在他脸上。
“三天！我只给你三天时间！再不搬走，我就报警说你扰民，让你滚蛋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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