肉文窝 > 爸爸，我把尊严还给你 > 009（第1页）
009（第1页）
8
在房东的威逼下，父亲被迫开始收拾东西。
其实这个家也没什么好收拾的。
除了一些破旧的衣物，最值钱的就是那个他买回来，却没来得及送给我的游戏机。
在清理我的床底时，扫把的木杆磕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。
他停下动作，趴在地上，从积满灰尘的床底，掏出了一个锈迹斑斑的鞋盒。
他打开盒子。
里面装的，是满满一整盒没有开封的昂贵靶向药。每一盒药的旁边，都用笔标注着日期。
父亲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，他拿起一盒药，看了看上面的生产日期。
那段时间，他每天都会把药片亲手喂到我嘴里，看着我咽下去。
可这些药，为什么会原封不动地出现在这里？
在药盒的旁边，还放着一本我偷偷写的日记。
父亲颤抖着手，翻开了那本被泪水浸泡得有些褶皱的本子。
第一页，字迹歪歪扭扭。
“3月1日，晴。今天又把药吐了，藏在舌头底下真的好苦。”
“但这药太贵了，一盒就要三千多，爸爸要扮十几次小丑，磕几十个头才能买到一颗。”
“我不吃了，我要把钱省下来。”
一滴滚烫的液体砸在纸页上，迅速晕开了墨迹。父亲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那个薄薄的本子。
他翻到下一页。
“4月5日，雨。晚上起夜，看到爸爸一个人躲在厕所里偷偷哭，他以为我睡着了。”
“我不能再拖累他了，我就是个吸血的怪物。”
“6月18日，阴。看到爸爸给榜一大哥下跪，我冲过去想扶他，他却骂了我。”
“我知道他不是真的怪我，他只是太累了，太绝望了。爸爸，对不起。”
在日记本的底下，还压着一张银行卡。
那是他用尊严换来的钱，每次直播赚了钱，他都会塞给我，说是我的“救命钱”。
我一分都没动，全都偷偷存了下来。
父亲抱着那堆药和那本日记，整个人蜷缩在地上，喉咙里发出了野兽临死前般的哀嚎。
他抬起头，狠狠地磕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。
咚！咚！咚！
额头很快就破了，鲜血混着泪水流了满脸，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。
他翻到日记的最后一页，上面是我用尽最后力气写下的一行字，字迹潦草，还沾着已经干涸的血迹。
“爸，别再当小丑了。拿着这些钱，挺直腰杆做人。我爱你。”
看着那行字，父亲眼里的浑浊和疯癫，似乎在一瞬间散去了一些。
他慢慢地坐直身体，用袖子擦干脸上的血和泪，眼神变得异常坚定。
他把那本日记和那盒药，小心翼翼地收进贴身的口袋里。
然后他背起那个破旧的行囊，仿佛背着我的灵魂，一步一步，走出了那个充满了阴暗和绝望的出租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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